中外电影中有许多是专门为伟大作曲家或演奏家摄制的音乐传记片。我看过的有《贝多芬传》、《阿玛丢斯》(莫扎特)、《柴可夫斯基》、《一曲难忘》(肖邦)、《翠堤春晓》(约翰.施特劳斯)、《作曲家格林卡》、《穆索尔斯基》、《里姆斯基.柯萨科夫》、《她比烟花寂寞》(大提琴演奏家杜普雷)、《冼星海》、《刘天华》、《二泉映月》(阿炳)等等,都留下很深的印象,对我理解他们的生平和作品有很大帮助。
一般影视作品中除专门聘请作曲家量身谱写背景音乐或插曲之外,也大量引用古典音乐以烘托气氛,抒发情绪。在你聚精会神欣赏电影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一缕似曾相识的旋律,也许你并不在意,却已经受到感染,但不知道那是某位作曲大师传世佳作中的片段吧。
凡是看过美国电影《魂断蓝桥》的人,大概都会被那一曲“最后的华尔兹”深深感动的。年轻的英国军官(罗伯.泰勒)在奔赴战场的前夕与他刚刚结识的女友(费雯.丽)告别,深夜的咖啡馆,暗淡的烛光,客人渐渐稀少,乐师悄悄退场,蜡烛一一熄灭,最后只剩下一朵闪烁的烛光,一位好心的乐师,一把孤独的小提琴,幽幽地拉着那首忧伤的乐曲,伴着最后一对恋人依依不舍的缠绵舞步,直到不得不分离。剧情与音乐的完美结合,赢得了所有人的心跳,观众已经预感到悲剧即将来临,当时就有流泪的,包括当年17岁的我。60年过去了,每唱起这首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总会想起这段电影情节和我当时的心灵颤动。其实这首歌早在上世纪30年代就已传到我国,译成中文在学校教唱,但是直到抗战胜利后,随着《魂断蓝桥》在国内公映才广为流传开来。
另一个例子也是一部美国的经典爱情片,叫《时光倒流七十年》,类似我国的《聊斋志异》,讲一个青年剧作家里查德与一位七十年前的著名女演员爱丽斯灵魂错失爱情的浪漫故事,荒诞不经却十分感人。片中当里查德通过催眠术回到70年前与美丽的爱丽斯重温旧梦时,背景传来一段非常优雅、伤感、委婉动人而又热情奔放的音乐,也许你也曾听过,不妨读读下面这段旋律:
这是著名作曲家拉赫玛尼诺夫的《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中第18变奏曲发展成的一首独立的钢琴曲,具有肖邦夜曲般的清朗、优美的抒情。它被导演和编剧拿来作为一件重要的“音乐道具”,起到了跨越时空、沟通心灵的作用,从而引导观众进入那美丽的梦幻世界,跟随男女主人公一道经历他们的悲欢离合。
第三个例子是俄罗斯作曲家鲍罗丁的《夜曲》。这是他《D大调第二弦乐四重奏》的第三乐章,旋律富于歌唱性,如歌的行板,舒展开阔,充满俄罗斯式的忧郁,美得令人陶醉,因而往往以《夜曲》的名称单独演出。大家可能看过前几年我国的一部电视连续剧《绿卡族》,反映在美国留学的中国学生的生活与感情。那几位业余的音乐爱好者组成小乐队,反复练习并最后演出的就是鲍罗丁的这首弦乐四重奏,特别是其中的《夜曲》,诉说着海外游子对祖国的思念,琴声悠悠,情意切切。
无独有偶,英国拍的一部很精彩的动作片《野鹅敢死队》也用上了这段音乐,听起来似乎有点不可思议。一支50人的敢死队受命潜入敌后,抢救一位非洲人民革命领袖,却被大老板出卖,陷入绝境,牺牲大半,只剩下13人突围生还。整部电影非常紧张激烈,背景音乐也始终急促不安。最后死里逃生的队长福克纳亲手处决了大老板,实践老战友的临终嘱托,收养了他的孤儿,音乐顿时转换为悠扬的《夜曲》,气氛大变,可谓画龙点睛,表达战斗了一生的福克纳此时的心情:告别战场,远离暴力,回归平民生活,渴望安静晚年。
最后再介绍一个中国的例子:50年代初香港拍摄的巴金《家》、《春》、《秋》电影三部曲,采用了刘天华的二胡独奏曲《病中吟》作为背景音乐,恰如其分地反映了旧社会封建家庭中青年知识分子的苦闷、压抑心情和冲破牢笼、投入时代潮流的渴望。刘天华如泣如诉如怨如怒的旋律,和青年人的思想感情结合得丝丝入扣,让观众获得心绪与听觉的完美交融。
这样的例子多不胜举,如巴赫的《G弦咏叹调》之于《七宗罪》,巴赫的《圣母颂》之于《沉默的羔羊》,莫扎特的《A大调单簧管协奏曲》之于《走出非洲》,圣桑的《参孙与达丽拉》之于《廊桥遗梦》,还有我前面曾介绍过的马斯卡尼《间奏曲》之于《阳光灿烂的日子》(见“乐迷谈心录-8”)等,都是成功的范例。正如一张热门音碟《奥斯卡电影中的古典》的导言所说:“一部精彩的电影,如果没有好的音乐来衬托,算不上一部完整的电影”;“奥斯卡获奖影片唤起你挖掘银屏新内涵的欲望,大师的传世之弦满足你追寻高品位音乐的渴求”。我相信乐迷朋友们今后在欣赏电影时,注意听它的背景音乐,一定能获得更多的乐趣。